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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胡曲的联想曲

发表日期:2018年12月12日   作者:刘立江

每周二下午,苏州市老年大学(吴江分校)四楼教室传出阵阵二胡琴声,《小星星》、《玛丽的小羊》、《旭日东升》等等,大部分是儿歌。但走进教室会发现,学员大部分是中老年人,为数不多的几个年轻美女格外醒目,这就是老年大学的二胡初级班。对初学者来讲,学习乐器需要循序渐进,需要从音乐基础开始,这就是中老年学员习练儿歌的原因,也是老年大学惟一以儿童教材做教案的课程。我就是其中学员之一。

 


汝老师是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,身体健康,精神矍铄。不仅操琴技艺精湛,而且教学经验丰富,能把乐理知识及演奏手法深入浅出,通俗易懂地讲授给学员。在讲课中常常穿插一些风趣的话语或小笑话,引得学员捧腹大笑,他让学员们在开心中学到了知识。汝老师在讲解音乐知识和演奏技法时,语言比较接近普通话,非吴江人都能听懂。他讲风趣笑话时,由于氛围太热情,几乎是纯正的方言了,让我们这些外地人一脸懵相,但那些学员的笑声也足足地感染了我们,知道老师讲的一定很精彩。

原来没有学习二胡的计划,在曾宪华和刘标两位大哥的“引诱”下,参加了二胡初级班,又当起了“儿童”,唤醒了曾经泯灭的童心。小的时候由于缺乏学习环境,没有机会学习乐器。同时,也算半个音乐节奏盲,盲到什么程度呢?唱歌跑调自己都不忍心听下去,乐器更没正经地摸过。所以,象小孩子一样从头学起,对我来讲是最合适的了。

回想成长过程,音乐的扉门也曾向我打开,但被错过。一九七三年,还在部队当兵,团首长是父亲的朋友,开始他说让我去文工团,但没有下文。后来才得知,人家悄悄地考察了我,发现我音准很差,没有录用。其实,那次如果真的进了文工团,也不一定不行,起码不至于六十多岁了,仍徘徊在音乐的大门之外。

后来,又有一次验证了我的音乐水准低能。一九八七年,厂里组织歌咏比赛,每车间出一个歌咏队。我在车间负责工会工作,找不到指挥,就拿鸭子上架当起了指挥。练歌时,正赶上厂党委书记到车间巡视,在一旁看我们练大合唱。练了两遍,书记对我说:“你快下来,我替你指挥吧,你要再指挥几天,这首歌就得改节奏了”。第二天,他从别的车间找来了一个人当指挥。从此,与音乐的缘份渐行渐远,既使朋友玩乐器,我从不去碰。

当到老年大学学二胡的时候,尘封的扉门再次打开了,是以“老顽童”的姿态出现的。通过听汝老师讲课,从音节、节拍、曲调、节奏等学起,又从二胡的内外弦及音符把位入门,明白了许多基础知识。感觉象参观景点一样,原本司空见惯的景物,听导游一讲解,才知道里面竟有那么多的学问和内涵。

有一天,回家练习汝老师刚刚教过的《粉刷匠》曲子,小外孙对我说:“姥爷,你拉的不对,不好听”,我说:“你知道我拉的是哪支曲子吗?”,“我是一个粉刷匠",“咦?你怎么知道”,“昨天老师教我们唱着,比你拉的好听,你拉的难听死了"。说着,给我唱了一遍这首儿歌。听了外孙点评,真是喜惊参半,喜的是,二胡在我手里终于好歹能奏出曲子了,虽然音不准确,但别人知道是啥曲子了。惊的是,我竟不如四岁多点的小玩童,还让玩童指点我,汗颜!二胡琴是朋友给的,据说这是一把不错的二胡,可惜在我的手里被“埋没”了。

(二)

课间,汝老师用他娴熟的技巧,演奏了一些饱含深情的曲子,又在群里观看了师哥师姐们演奏的曲子,使我兴趣浓发,在手机和电脑中找了一些二胡曲收听和收看。听着曲子,不仅在欣赏音乐的美妙,更勾起我人生经历中的一些回忆。无论是彩虹乌云,不管是风情万种,还是思绪跌宕起伏,或是激扬奋进,或是无语沉思,栉风沐雨 ,悲欢离合,荣辱浮沉。只要大脑能反应的景物,音乐都能用她特有的方式表达出来,能不能理解是另一回事。音乐的魅力还在于,无论是回忆过去,还是展望未来,或是面对现实,都是最优秀的表达式。有的直接体现,有的需要心领神会。

一九九七年,我为厂里李斗星夫妇做了一期电视专题片,音乐的力量让我感触颇深。唐山大地震时,李斗星夫妻都受伤,转院到东北医院。李斗星腰部受伤,尚能行走。妻子陈玛丽伤势严重,截瘫卧床。夫妻二人在那里相依为命,住了很久才回到唐山。李斗星为了让妻子恢复站立和行走,买来了针灸按摩书籍。下班后,按照书中介绍的方法,天天为妻子针灸和按摩。李斗星既要上班,又要照顾妻子和孩子,几次想在失望中放弃,但欲望又让他们坚持了下来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几年之后,陈玛丽终于拄着拐杖站起来了,虽然不能再从事教师工作,但可以从事一些简单的家务劳动,有效地减轻了李斗星的负担。二人相濡以沫,相互支持,和睦持家,精心抚养孩子,李斗星在单位多次被评为先进生产工作者和标兵。依据他们的经历,做了一期名为《风雨伉俪情》的电视专题片。其中有段情节的背景音乐,选用了二胡曲电视剧《渴望》主题曲。在节目播出时,感动了许多人,李斗星夫妻看到这段时,忍不住相拥痛哭。他们除了对段经历感慨外,音乐的震撼力也发挥了难以估量的作用。《渴望》主题曲的旋律与李斗星夫妻经历的旋律不期吻合,剧中人物渴望爱情、渴望真诚。李斗星夫妻渴望健康、渴望生存。二者走在不同的路上,确同时守望那黎明的曙光,创作者真是鬼斧神工!那时我更加理解了音乐无国界的含义,人的七情六欲是相同相通的,音乐是世间万物万事的最优秀表达式!

我虽然不懂乐理,不会玩乐器,但因工作关系,有几年与音乐有过一段很密切的联系,一些二胡名曲记忆很深,如《良宵》、《月夜》、《病中吟》等。尤其阿炳演奏的《二泉映月》最为深刻。为此,一九九六年特意到了无锡惠山泉。前不久,汝老师和一位学员演奏《二泉映月》视频放到微信群,我观看了数遍,百听不厌。曲子不仅将人引入夜阑人静、家清月冷的意境,听曲更犹如见人,一个刚直顽强的盲艺人在向人们倾吐他坎坷的人生。主题从开始时的平静深沉而转为激动昂扬,深刻地揭示了作者内心的生活感受和顽强自傲的生活意志。朱苏英同学在微信群里讲:“要有一天能拉到这个程度,我会开心杀的”,她的想法完全可以代表我。

记得八十年代初,我在单位受到了委曲,不想对父母和妻子讲,不愿让他们与我承担压力。那天上夜班,休息的时候独自躺在夜空下,望着满天星辰,十分想念地震中遇难的姐姐,渴望能向姐姐倾诉一下心中的委曲。可是,姐姐没了。男儿有泪不轻弹,我仰望星空还是落了泪。那时就想,如果会拉胡琴或会吹唢呐多好哇,一定到河边去抒情一番,用音乐倾吐心中的郁闷烦恼忧伤。

(三)

教育的目的是改变人生,音乐也有相同的作用。汝老师教的大部分是儿歌,儿歌同样包含着能量。他在讲课时,为了形象教学,用双手托腮,模仿儿童可爱的形象,唱着儿歌,又用手脚击打出节奏,让这些已是儿童父母、爷爷奶奶的学员,更加厚重了爱孩子的情感。孩子在血缘上是私有属性,在能力上是社会属性。我们爱孩子、培养孩子就是在为社会提供资源。这资源是什么质量,是父母、社会教育及影响出来的。

有一次我问小外孙,粉刷匠是干什么的,小外孙说:“是美化房子的”,“他能干吗?”,“很能干”,“将来你是当能干的人,还是当懒虫”,“我要当特别特别能干的人”。看!普普通通的一首儿歌,给幼小的心灵提供了正能量。

在学习演奏《妈妈我爱你》和《我的好爸爸》时,汝老师为了让学员理解歌曲的内涵,学着少儿的样子,呼唤着他最亲爱的人,然后再教大家演奏。许多学员笑了,我也笑了。老师的表情、此歌的歌词和曲调,让我深思良久。老师能表达到这种程度,说明他热爱他的爸爸妈妈,而我们每一个正常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,父爱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。

我的父母都是世界上最勤劳善良的人,尤其是母亲,她的一生中,几乎全是在为家人和亲戚朋友的劳作中渡过的。父亲去世的第二年,母亲摔伤,腰部骶骨骨折,不能打石膏,只能平躺静养,按医生的要求至少卧床休息四个月。摔伤之后第四天,她悄悄起床,收拾房间,为弟弟一家做饭。她的伤是根本不能劳动的,伤痛复发。静养几天后,又悄悄下床干活。后来疼痛的十分严重了,到医院检查发现,骨折的骨片已脱离了原来的位置。医生讲,她的伤本来不是特别严重,按要求静养几个月,基本能恢复正常。但她不听医嘱,造成伤情俞发严重,不可治愈,只能靠服用镇压痛药来维持。

有一天,母亲服用了大量安眠药,想用此方了结自己的一生。当抢救过来后她放声大哭,报怨我们把她抢救活。她说:“伤在我的身上,痛苦由我受着。我这一辈子从来没让别人侍候过,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了,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!?有我在,你们上班、过日子都不踏实。我死了,我就解脱了,你们顶多难过几天就过去了”。那天晚上,我和母亲争持了很久。最后,她还是听了我的意见,坚强地活下去。

母亲没有文化,也从来没研究过怎样爱才是对子女最好的爱。认为母爱就是付出,哪怕到了生命的尽头。几个月后,母亲因脑干出血去世了。我很恨母亲,她的固执和无知,让我们失去了有母亲温度的家。

2015年10月,去医院看望住院的妹夫,在他旁床住着一个植物人。植物人是唐山矿劳服公司的职工,二十八九岁。几年前高处作业摔了下来,造成大脑皮层功能严重受损,处于不可逆转的深度昏迷状态,虽能维持自主呼吸和心跳,但丧失了意识活动。他是家里唯一孩子,正在准备结婚的时候出了事故。那女孩忍受不了没有情感的生活,离他而去。父母几乎哭干了泪水,最后,只得把全部精力放在照顾这个单向交流躯体上。这男孩子有一米八多的个子,体重有二百多斤。母亲瘦弱的身体,吃力地给儿子翻身,敲打后背,擦洗全身,虽然大家都帮忙,每次她还是汗流浃背。父亲买来山药,红枣,苹果等果蔬,用机器打成流体,用管子输进儿子的食道。病床前挂着一只MP3播放器,每天从天亮开始到熄灯睡觉,不停地播放着音乐或歌曲。他父亲讲,通过播放这些歌曲,就有可能唤醒沉睡的儿子,他在电视和报刊中看到过很多这类报导。在播放的音乐和歌曲中,有年轻人喜欢的节奏感很强的“蹦的”音乐,有稚嫩的童声儿歌。

在我临走的时候,正播放着二胡曲,电视剧《渴望》的主题曲。曲调委婉、深沉、撩心、遐思,他母亲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的面孔,大家都能猜得到,他的妈妈在渴望着什么。

婶子是岳父岳母的世交,是个教徒。在她八十岁的时候,儿子患了脑瘫,人事不知,按医生讲活不几天。儿媳忙于照顾自己的儿媳和孙女,丈夫的吃、喝、拉、撒、睡诸事全部交给了白发苍苍的婆婆。婶子全日制的照顾儿子,把儿子洗的干干净净,吃的白白胖胖。两年多后,儿子终于抗不住病魔,撒手人寰。出殡的那天,哀乐低廻,众人落泪。婶子坦然、淡定地目送儿子,没有泪水和哭声。她说:“我生养了他,帮他娶妻生子,又为他送终,是上辈子的因果,我不欠他的了”。这是我见到过的最坚强的母亲。

二胡是典型的民族器乐,有超乎想象的表现力,给国人的精神生活带来了多姿多彩的感受,有的是喜悦,有的是悲伤。有个邻居叫“呔”嫂子,本应该称她婶子。这个“呔”嫂子性情开朗,快言快语,跟谁都没大没小,特别爱开玩笑,所以,无论男女老少都叫她“呔”嫂子。“呔”是唐山方言,意思是语音很乡土。“呔”嫂子是乐亭县人,李大钊的同乡。地震时丈夫去世,她顶替了丈夫工作,含辛茹苦地拉扯着一儿一女。女儿十八岁那年,有人给“呔”嫂子介绍了对象,二人很投缘。那男人喜欢玩乐器,二胡玩的很遛,常到她家来给娘俩个伴奏唱歌唱戏。一天,女儿对“呔”嫂子说:“我要跟他结婚”,“谁呀?”,“就是他”,“那可不行,那是我的对象,怎么能跟你结婚呢?”,“我不管这些,反正我是他的人了”。第二天,“呔”嫂子下班回来,看见炕上女儿的留言条:“我去他家了,不要找我”。“呔”嫂子咽不下这口气,跑到那个男人家大闹一场,最后败阵而归。回到家里痛哭流涕,将那个男人用过的茶杯和碗摔个粉碎。十四岁的儿子在一旁看得很清楚,他拿起那个男人放在家里的二胡,狠狠地摔在地上,愤愤地说:“都是二胡惹的事!”。

 (四)

以上文字都是二胡的弦外音,与音乐有关,与音符无关。因为音乐时时刻刻与我们关联,而音符是专家们研究的曲线。因我是外行,更不敢对音乐艺术妄加评论。

哲学是研究整个世界的科学,认为世界万物是相互联系的,没有独立存在的事物。音乐做为一门大众学科,阳春白雪,下里巴人,高官贵族,平民百姓,自然风光,风土人情,世代变迁,喜怒哀乐等无所不囊括其中,哲学的研究范畴在每一个音符、每一段旋律中都有体现。我不知道汝老师是否研究过哲学,但在他的授课中,时时刻刻贯穿着哲学的概念和思维。

对我来讲,扉门打开了,在音乐的殿堂究竟能走多远,造化能有多深,不得而知。估计不会走多远,不会有多深,因为自己的能力和年龄在这里摆着呢。但是,不管能走多远,跳多高,要让每一步都是快乐的!每一刻都是美妙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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